周理勇
娘去了,远去了,永远地西去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在50岁上失去娘,和许多人相比,我是幸福的;在50岁上成为没娘的孩子,痛苦更加刻骨铭心。
山重?海深?都无法与半个世纪的母子情相比。
多少年来,经常浮现在我眼前的,是每一个清晨在床上听着娘拨弄炉火碗筷的情景;是娘啃着红薯而让我们吃着蒸着小钵米饭的情景;是娘不舍得的一个鸡蛋,而去换两三分钱让我带着去上学的情景;是娘背着生病年幼的我蹒跚山路中气喘吁吁左肩换右肩的情景……
娘是2023年7月21日下午西去的。
那日早晨,娘弥留之际在医院病床上很平静。她不识字,没留下书面式的遗嘱。 她最后的话只有4个字:“我要回家。”
是的,该回家了。
从病床转到救护车抬床,我深情地对她说“娘,我们回家吧”,她半睁开着一只眼睛,用最后无限深情眷恋歉意的目光看着我,最大努力示意点了点头,这也留下她于我脑海中最后的永恒的画面……
她出生于1947年,70多年来她太累,付出的爱和辛勤太多了。
娘离去时,我在前面车上引路,担心娘的状况,短短7公里的路,走了将近20分钟。就在到家前的转角,娘驾鹤西去,相隔几步,从此阴阳相隔……
这些年,我走过不少地方,可最爱去的还是娘所居住的那方土地;
这些年,我吃过不少大餐宴席,可最爱吃的还是娘给做的饭菜;
这些年,我听过不少豪言壮语,可最爱听的还是娘那些家常话。
对年少丧父的我来说,娘是家庭的天,是我心头最永恒的牵挂。
可现在娘要西行了。
送娘西行,千思万虑。至少有两件事我无法忘记,无法原谅自己。
大约我六七岁的时候,一次吃饭耍脾气,把吃的饭直接甩在了地上,娘一言不发默默一粒一粒重新拾起,洗干净后自己吃了 。后面这多年,娘总是爱惜每一粒粮食,洗碗总是先将多余的米粒菜屑沥出,再作清洗,从未浪费一粒粮食。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也已中年的我忽然记起了这件事,意识到娘爱惜粮食的这些朴素情怀是那么可贵可敬!
我后悔,我没能在娘生前向她承认这一点。
17岁那年,我在外求学回来,娘给我做上一盘鱼,我把鱼头鱼尾一夹,挑上鱼背脊肉吃。我吃完外出回来赫然看到娘正在吃我挑下的鱼头鱼刺。
这件事,我未曾有勇气向娘认错。
现在想说,晚了。
这些年,总有无数个白天黑夜,兴冲冲一路往回赶,只为老家中有一盏永恒守候的灯……
这些年,总有无数个时头节尾,跨越千山万水风尘仆仆,只因时时刻刻魂牵梦绕的慈笑尊容……
我爱党,爱自己的工作,一直最大努力做好自己本职工作……这都是娘生前身体力行教导过的,这也该是些能让娘宽心的话。
如今想说,也晚了。
2020年武汉疫情爆发,新年的大年初一,我接临时通知得立即赶赴工作,临行,娘叫着我的名字,塞我一个红包,意思是保重身体,保佑安康,而后毅然望着我远行奔赴疫情一线……
这些年,娘时刻惦记着我,惦记着我和孩子……
如今,娘已西行。
从此,村口的路上,不再有远眺的背影;寂静的黑夜里,不再有永恒守护等候的灯……
娘来自家乡的土地,现在又回到那里去了。
最痛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最苦的是,已不能说再见。只能祈求娘在深深的地下继续护佑我,滋育我。
只愿,来生,再续母子情缘。
责编: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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