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研学,在这个夏天特别火。看着挂在热搜上的一些研学内容,我有时表示不解,有时不敢苟同。作为一名高校教师,我自认为最大的福利就是我有相对完整的寒暑假,可以相对自由地安排假期时间。除了回家陪伴父母,另外一项最重要的内容是,我每年都组织一堆孩子开展游学活动。是的,我更愿意称之为“游学”。
游学的目的很简单,我和孩子们一起感受、体验文化的多样性。基于大部分参与游学的孩子出生与成长在大城市的前提,我基本上把游学目的地圈定在西部省份的乡村地区,用以弥补他们身上普遍存在的对于中国乡村的知识缺憾。
关于具体目的地的择取,这么多年,我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尽量避开那些热门旅游区。比如云南,我断然不会去大理、丽江、普者黑等耳熟能详的地方,我开诚布公地向报名参加游学活动的孩子及家长们说,我不会也不喜欢带孩子们去景点拍照、打卡、发朋友圈。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我们今年的第一站选择了滇西南的西双版纳。西双版纳很大,也很出名,我刻意选择了西双版纳西北角的两个寨子,一个是以布朗族人口占主导的翁基寨,另外一个是以傣族人口占多数的糯干寨。我们在每个寨子呆了四五天,每天的具体活动是带孩子们在村里晃悠,无忧无虑地晃悠,和当地村民聊天,同吃,同住,同玩。
我们的第二站,是世界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地——位于滇南红河州的元阳梯田,除了去箐口、阿者科、多依树等经由打造或改建的成熟型村落,我们重点“考察”了位于梯田核心圈10公里之外的名不见经传的垭口村。在垭口村,我和孩子们深切感受到了与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区近在咫尺的村寨的另外一番景象。
我与垭口村一户人家提出一项“交易”:我给主人家三个正在读中学的孩子上作文课,我们游学团的孩子们给主人家掰玉米,随行的家长负责做饭洗碗;主人家带我们去菜园摘菜,提供油盐酱醋等。在这个过程中,主人家、我和孩子们进行了充分交流。我觉得,这才是游学的应有之义。
这亦是我近年来游学过程的一个习惯,即看完一些基础设施建设相对完善的景观型村庄,我会提醒自己和孩子们重点关注那些鲜有改观的原始村寨。原因很简单,这些村寨的自然与人文特征更原真、更淳朴、更自然。我不是乡村传统的坚定恪守者,我当然也明白任何村庄都会流变、都要流变的道理,我只是想让孩子们近距离观察与思考乡村的流变过程,即现在我们看到的光鲜亮丽的村庄,此前的原初状态是怎样的。
我们要保持清醒,甚至不妨养成某种定式思维,我们的目的地不应止于导游图上绘制的或导游带我们去的那些地方,真正丰富我们见闻与扩展我们智识的,往往是那些不在导游图上的地儿。说得形象一点,我们每到一处,除了观赏璀璨皎洁的“月亮”,也要看看那些处于边缘地带的“星星”。
我们的第三站,选择在中国乡村篮球运动的朝圣之所——位于贵州黔东南州台江县台盘乡的“村BA”所在地。在去往台盘乡的大巴上,邻座好客的小妹提醒我,“大叔,你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哟,前一阶段的总决赛已于上月底打完了,下阶段的比赛要到10日才进行”。
我笑着回答,“没关系的,谢谢你”。我心里很有底气——非盛况空前、非万人空巷、非比赛日的样子,才是我们真正想要见识的东西。出发点很简单,我们不是过来看特定时期举行的各种表演与展演的,我们要看村庄和村民的日常样子,探寻为什么他们将篮球作为日常生活方式。
此外,我们游学过程的交通方式主要包括高铁、普通火车、长途汽车、公交车及摩托车,没有选择自驾。相比自驾,乘坐公共交通,能增加孩子们与当地人的接触机会,更多地互动与交流,必然引致更多的知识与能力习得。
我承认,我的线路设计、活动安排、交通选择都存在明显的社会学乃至人类学偏好,固然与我自身的专业相关,但我也真心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让孩子们真正受益,真正浸润到当地文化中去,成为深度游历者,而不是浅尝辄止的“某某到此一游”。(作者系广州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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